萧散之境 萧散是中国古典美学中一个重要概念。萧散,形容举止、神情、风格等自然不拘束,得大自在,闲散舒适。也形容萧条、凄凉。如《西京杂记》:“司马相如为《上林》、《子虚》赋,意思萧散,不复与外事相关。”唐张九龄诗:“从兹果萧散,无事亦无营。”宋曾巩诗:“我亦本萧散,至此更怡然。”当作潇洒自然解。而作为美学概念的“萧散”,指的是精神上无拘无束,氛围上萧瑟清逸、散淡疏朗,超越一切秩序。以萧散著称的诗人有陶渊明、孟浩然、王维、韦应物等;以萧散著称的书法家有钟繇、褚遂良、杨凝式、宋四家等;以萧散著称的画家有倪云林、黄公望、董其昌、八大山人等。
荒寒之境 与萧散之境相似的还有荒寒之境。荒,与萧散相似,寒则体现了一种冷逸、清寒之美。中国画多寒林图、寒松图、寒江图,多雪景、硬石、枯树、寒鸦、野鹤,主要是为了表现萧疏宁静、空灵幽远的意蕴。唐代王维、张璪善画寒林图,开创了用水墨表现寂寥荒寒境界的先河,荆浩、关仝、董源、巨然,善画野林古寺、幽人逸士,进一步开拓了荒寒的画境。李成把荒寒和平远融为一体,极大地丰富了荒寒的美感。不独山水,在梅兰竹菊等文人画常用题材中,荒寒之境也成为一种广泛的追求。这与文人的独立孤傲、旷远放逸的襟怀是相通的,与空、虚、寂、静的禅的境界是相通的。
淡雅之境 云清风淡,是文人心仪的境界。魏晋士人深得淡雅之趣,宋人更是将淡雅发展为审美的主流。这与宋徽宗推崇淡雅之美大有关系,也与文人画的发展密切相关,文人画的主要美学追求,是“淡而无味,含义隽永”。《宣和画谱》卷十二墨竹绪论云:“绘事之求形似,舍丹青朱黄铅粉则失之,是岂知画之贵乎有笔,不在夫丹青朱黄铅粉之工也。故有以淡墨挥扫,整整斜斜,不专于形似而独得于象外者,往往不出于画史而多出于词人墨卿之所作。”这段话很清楚地讲明了画工画和文人画的一个重要区别。文人画不求形似,而求“象外之意(神似)”,所以可以“淡墨挥扫”。而画工为了形似,只能在丹青朱黄铅粉色彩上下笨功夫。
简约之境 笔简意浓,笔简韵长,是文人作画的重要方法。特别是宋朝的文人画家们,对简约的追求更是具有强烈的主动性。“多求简易而取清逸”,正是文人画的核心。《宣和画谱》评论关仝:“盖仝之所画,其脱略毫楮,笔愈简而气愈壮,景愈少而意愈长也。”我觉得,笔简,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。简单地说,要先做加法,再做减法;先做乘法,再做除法,能够认识、掌握繁复的东西,只不过把能省略的尽量省略,留下的寥寥数笔,足以抵得过满纸笔墨,甚至比满纸笔墨的容量更大,因为有许多含义尽在不言中、尽在画面外。
心灵之境 中国画从追求形似到追求神似,是一个巨大的进步。两宋开始,画家又开始由神似,向追求“灵性”转变。所谓“性”,就是“肇自然之性”,画出本然之“性”。画家和世界的关系,不是站在世界的对岸来看待世界、欣赏世界、描绘世界,而是回到世界之中,把自己看成世界的一分子,世界的一切都与自己的生命密切相关。由此产生心灵的感悟,产生对世界的独特体验,便是心灵的境界、生命的境界。画家所写,不是眼睛看到的景物,而是在瞬间生命体验中有所“发现”。心灵之境,是绘画艺术的最高境界,是“天人合一”、“物我两忘”、“物我合一”的境界。
“文人画”的境界还可列举不少,从上述数例,已经可以领略其大概。